【编者按】悠悠七十载桃李芳华,拳拳育才心弦歌不缀。学校众多校友纷纷拿起笔,拾忆在母校的那段青葱岁月,或热情礼赞母校,或深情回忆恩师,或述说当年的学习、成长、工作的甘苦……每一篇都洒满真情、温暖动人,每一篇都激荡心灵、引发共鸣。为此,校党委宣传部开设“七秩华章•我与南师的故事”特别专栏,择优刊登这些征稿,共忆南师芳华,共畅南师未来。
一
作者在学校大门留影,背后是作者上课的教学楼
1982年10月6日,这是我人生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
下午5点钟左右,经过两个多小时绿皮火车的摇晃,我终于到达了火车的终点站——南宁。
举目环视,南宁火车站要比当时的贵县火车站高大上得多,高高的铁道饭店突破了火车站围墙的遮挡,鹤立鸡群般耸立在火车站的西面,在夕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独自远行,第一次到南宁,一切都是那样的新奇,那样的兴奋!
在出站口,各个高校新生接待站的牌子一个比一个举得高,白底红字的“南宁师范学院”几个字特别醒目。
我刚刚走近,一位女生便热情地问:“请问您是南宁师院的新生吗?”
我愣了一下,心想:她是问我吗?她为何不用“你”,而是用“您”?虽然我不敢确定这个“您”是否是指我,但她说到的“南宁师院”我是听懂了,那肯定是我要去报到读书的地方。于是,我猛地点了一下头,算是回答了。
“欢迎您到南宁师院来学习!”女生热情地伸出双手:“来,我们帮您提行李。”话音刚落,两个高个子男生便一拥而上,把我几件沉重的行李提起就走,弄得我很不好意思,只能默默地跟着他们几个一起走向大巴停车处。
“您是哪个系的?”女生侧着脸问我。这时,我终于注意地看了一下,女生留着齐耳短发,圆脸,圆圆的眼睛,皮肤白皙,眉清目秀,匀称的身材,跟我当时还是一米七一的个头比起来矮了一个头那么多,身高大约一米五七吧。
“我不系(是)陈系(城市)来的,我系(是)农川(村)来的。”我平生第一次用普通话与人交谈,红着脸,磕磕绊绊地如实回答。
看着我这一副窘态,女生再次露出她那甜美的笑容说:“我不是问您是城市还是农村来的,而是问您是哪个系的,比如说是中文系还是数学系的。”
“啊,我是中文系的。”我终于弄清楚了女生想要问的内容,努力用自己认为已经“标准”了的普通话回答她。
“我也是中文系的,比您高一个年级,是八一级的”,女生粲然一笑,自报家门。
“那你就是西(师)姐啦,以后多关照”,我真诚地说道。
“不客气,以后有能够帮得上您的地方尽管说”,师姐咧嘴一笑承诺道。
新生报到的第二天下午,学校举行了隆重的开学典礼。彼时,学校办学规模比较小,七个系的新生不到400人。82级化学系新生宁耀同学代表新生上台发言,在描述对校园的初步印象时说“庄严宽大的校门,美丽笔直的校道,明亮整洁的教室,宏伟壮丽的礼堂”。话音刚落,台下“轰”地笑了起来,让他莫名地尴尬了一下。过后,他才知道大家哄堂大笑的原因,就是第四句话说得有点儿过了,大家都觉得正在开会的这个礼堂还达不到“宏伟壮丽”的地步。
二
作者在教学楼前的花圃边留影
进入南师,对我们这些农村孩子来说简直是掉进蜜罐里了。师范生免学杂费,课本费也很便宜。每人每月还给发19.5元的伙食补助和29斤粮票,节省一点的话,基本上就够伙食费了。南师的饭堂是南宁片区高校中办得最好的,周边高校的同学们经常慕名前来找老乡、同学蹭饭,品尝南师饭堂的可口饭菜。在一毛钱一块扣肉的诱惑下,与我们一墙之隔的广西中医学院的一些同学,每天中午、傍晚下课后,便敲着饭盒叮叮当当地踏过被他们反复推崩了的南面围墙来南师饭堂打饭,久而久之,倒成了一道风景线。
管子曰:“仓廪实而知礼节。”没有了生活之忧,唱着《祝酒歌》,哼着《青春圆舞曲》,浑身上下迸发出青春活力的我们,把所有的精力和激情都投入到学习中去。
普通话是师范生必须要过的第一个坎。我们紧跟杨焕典副教授的现代汉语课学习普通话,纠正各自母语中存在的发音不标准的问题。同学们结对子,互帮互学,练口型、练发音、学习绕口令:“四是四,十是十......”。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训练,我们这些来自粤语方言区的同学终于把舌头卷了起来,发出zh、ch、sh的读音,不再把“是”念成“系”、把“老师”念成“老西”、把“城市”念成“陈系”。
当年,南师刚开始全日制本科教学不久,师资力量薄弱,中文系是一个大系,师资力量虽然相对雄厚,但拥有的副教授也不到10个。杨焕典在副教授中属于比较著名的一个,他搞的是音韵学研究,曾经赴日本参加国际学术会议。这么著名的一个学者来当我们的班主任,上我们的现代汉语课,真是我们的幸运。在第一次班会上,杨老师用《吕氏春秋》中“取法其上,得乎其中;取法其中,得乎其下;取法其下,法不得也!”的名句来激励我们,希望大家能够志存高远,努力学习,为国家的发展而奋斗。
除了杨焕典,王弋丁、陈光坚、甘祺庭、林焕标、卢斯飞等当时中文系仅有的几位副教授都到了教学第一线给我们上课。刚刚研究生毕业就能评上讲师的年轻骨干教师陈志强当了我们班大三、大四时的班主任,还要上我们班的古代汉语课。陈老师简直就是广西明星级别的教师,他讲授的古代汉语课受欢迎的程度不亚于今天上“百家讲坛”的那些名师们,很多高校争相请他去上课。他上课时声音洪亮、抑扬顿挫、条理清晰、旁征博引、引人入胜,原本枯燥的古代汉语课因此而生动起来,每次听他的课都是一种享受。
作者在教学楼后面的花园凉亭与同学合影(左一为作者)
上大学之前,我只看过一本当时比较流行的小说《第二次握手》,几乎没有阅读过什么中外名著。为了弥补这个不足,我一头扎进图书馆,贪婪地汲取着知识的营养,以几乎每三天一本的速度阅读小说。我们读诗经,摇头晃脑地吟《关雎》、颂《蒹葭》。我们读雪莱,每当遇到困难时就会问“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在短篇小说《女大学生宿舍》及其同名电影的影响下,中文系的一些同学掀起了一股创作的热潮。我们班一位同学的短篇小说《租店》发表在《红豆》杂志上,令同学们羡慕不已!
大二学年结束时,广西高校举行了英语、政治两门公共课的统考比赛,我的政治科以93.5的高分获得了十多元钱的奖金。被大家公认为校花的地理系八二级一位姓李的女同学竟然英语、政治两门成绩都是广西高校的第一名,并且得到了50多元的奖金,相当于当时大学老师一个月的工资!这极大地激发了同学们的斗志,学风更加浓厚,自习室、图书馆更是一座难求。校道上、树荫下、草坪中到处都是看书学习、背英语单词的身影。有些坐在树下看书的同学旁边的收录机还播放着校园歌曲《校园的早晨》:沿着校园熟悉的小路,清晨来到树下读书……
有了这些校园歌曲的陪伴,艰苦的读书便带有了几分浪漫气息,苦并快乐着。
三
在新生开学典礼上,校领导明确表示,学生在校期间除了要打下深厚的专业基础外,还要努力培养社交能力、组织能力、工作能力和创新能力。在安排校、系的团委、学生会干部和班级的班委、团支部干部时,尽量让每一个学生都有机会参与其中。一次安排不完的,下一年度再安排,班委、团支委安排不了的,安排组长、副组长也行,十分安排不下的,安排课代表也行。总之,就是要让每一个学生都有机会锻炼,让同学们在实践中开阔眼界、增长才干、提高能力。
我被安排的职务就是班团支部宣传委员,其中一个重要工作就是每个月在学校的宣传栏上出版一期黑板报。在大家的努力和支持下,同学们的绘画、写作和板书水平不断提高,我们班的黑板报在全校的比赛中经常得奖。
1982年秋,作者(左一)与同桌莫运佳在良凤江秋游合影,照片系班主任杨焕典老师拍摄
新生入学当年的秋天,班委组织去南宁市郊良凤江举行秋游活动。同学们像出笼的小鸟一样欢呼雀跃,有的男同学留着披肩长发,穿着喇叭裤,带着自己心爱的双卡收录机,不断地播放《乡间小路》等当时流行的校园歌曲。大家尽情地唱,尽情地跳,释放着青春的荷尔蒙,真可谓是高潮迭起,笑声朗朗。班主任杨焕典副教授亲自陪我们出游,他带了一个当时比较时髦的120相机帮我们照相。随着相机的“咔咔”声,永远地留住了同学们十八九岁青春灿烂的笑容。至今,在家里的老相册里仍然保留着当时活动的1吋、2吋、3吋、5吋等不同规格的黑白照片。
1985年5月,校团委组织85届毕业生代表赴百色、河池等革命老区进行考察,点燃了毕业生们的青春火焰,激发了他们的革命热情。考察结束后,一大批毕业生纷纷递交申请书要求分配到革命老区去奉献青春、建功立业!校团委专门在学校礼堂举办了一个盛大的考察报告会,校团委书记主持会议,偌大的礼堂座无虚席,几位考察团成员代表先后在会上做心得体会报告,讲的慷慨激昂,听的心潮澎湃,恨不得自己也马上毕业,到基层去,到老区去,到艰苦地区去,为改变革命老区贫穷落后的面貌贡献自己的青春和力量!
暑假,校团委组织大学生夏令营北海行,参加人员主要是近两年来获得校级及以上的“三好学生”和“优秀学生干部”的代表,我有幸参加了这个活动。
早上七点,七八辆大巴在学校“宏伟壮丽”的礼堂门前的校道上一字排开,显得浩浩荡荡、气势磅礴。经过将近十个钟头的长途奔波,我们的车队终于在下午五点钟左右到达目的地——北海。
第二天上午,我们一大早就前往当地最著名的景点白虎头沙滩(1990年开始改名为北海银滩)游玩,很多同学都是第一次看见大海,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大声呼喊:“大海呀,我来啦!”
同学们像鸭子见水一样纷纷冲下海去游泳。我虽然从小就会游泳,但刚开始在大海里游泳时还是有些不适应,经常被海浪从上面推倒并从下面卷走,一不小心就被呛几口海水,整个嘴巴苦涩苦涩的。经过一阵子的摸索,我终于找到了在大海中冲浪游泳的技巧,其美妙的感觉是在江河湖泊里游泳时根本无法体会得到的。
中午,同学们就在白虎头沙滩旁边的大排档享受美味的海鲜大餐。当时的海鲜非常便宜,梭子蟹煮好了也才是一毛钱一斤,檀虾、花蛤螺更便宜,才五分钱一斤。看着同学们争先恐后地去拿梭子蟹、檀虾、花蛤螺、刺螺等白灼海鲜,吃得很开心的样子,校团委书记自己也显得格外兴奋,大声地对大家说:“同学们,不要急,慢慢拿,海鲜有的是,管大家吃饱!不过,根据当地渔民的经验,大家吃海鲜时一定要吃一些红醋以助消化,防止海鲜过敏。”
第三天,是我们这一次夏令营的高潮——乘坐海军炮舰出海。随着几声长笛响过,炮舰缓缓地离开码头,迎着晨曦,劈波斩浪地驶向大海,驶向深蓝。我们一边欣赏碧波万顷的大海,一边选各个角度拍照留念,尤其是要把大海、蓝天、大炮几个要素拍进去,每当一群海鸥从炮舰上空掠过,我们就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
时任团委书记原本是南师政教系80级学生,毕业前任校学生会主席,是当年的优秀毕业生。一个刚留校不久的新任校团委书记,能够联系上海军部队,让同学们乘坐军舰出海参观,实地感受海军的生活,着实让周边高校的同学们羡慕不已。乘军舰出海对我们这些同学是最好的国防教育,播下了拥军优属的种子。若干年后,我到北海工作时,只要是军人转业、军属就业、军娃学业的事情都尽心尽力地去做,就是源于当年的这种经历和情感。
在回程的大巴上,同学们互相调侃,根据每个系的特点编出一个“……里……气的”顺口溜来。中文系的同学讲话总是文绉绉的,一天到晚之乎者也不离口,给人的感觉是酸里酸气的;政教系的同学整天去琢磨别人心里在想些什么,怎样才能打开别人的心扉,给人的感觉是阴里阴气的;数学系的同学一张口不是公式、定理,就是XYZ,给人的感觉是呆里呆气的;地理系的同学从野外考察回来时又黑又瘦,满脚泥土,给人的感觉是土里土气的;物理系的同学张口线圈,闭口电阻,再不济还来个正负极,给人的感觉是木里木气的;化学系的同学说话总是给人二氧化碳溶于水必定会变成碳酸,红色和蓝色混在一起一定会变成紫色的,给人的感觉是傻里傻气的;外语系的同学女多男少,穿着时髦,热情奔放,气质高雅,去到哪里都是一道风景线,给人的感觉是洋里洋气的。
1986年5月,中文系八二级18位同学(当时老师们称之为18颗青松),在藤县中学实习时的留影(摄于藤中旁边的鸡谷山)
四
春天来啦,石头缝都能长出小芽来。
大一学年还没结束,一对对背着书包、手牵着手的男女同学成了校园里一道道风景线。
那时候还没有手机,更没有微信,人们对外联络包括谈恋爱都得靠写信。每天第二节下课后的课间,值日生收发信件时,大家特别关注谁的书信多,尤其是一接到来自某个固定地址来信就露出羞涩神情时,大家就会起哄:“哇,又是某某大学来的!”被起哄的女生便会羞得满面红晕,低头不语。
大二下学期,我们宿舍的邹同学看上了班上的美女梅同学,其痴迷之情溢于言表。为了帮助邹同学达成所愿,我们几个好同学便鼎力相助,组团上阵,为他们制造机会,打好掩护。在六月中旬的一个周日,我们几个铁哥们在邹同学的盛情邀请下,陪他与梅同学一起去武鸣伊岭岩——灵水一日游。我们一行八人每人骑一辆28英寸的自行车浩浩荡荡地出发,在一阵阵的惊叫声中越过高峰林场那段坡陡弯急、尘土飞扬的泥沙路,过了高峰林场路段,一片平坦的田野展现在我们眼前,自行车飞奔在宽阔笔直的泥沙路上发出均匀而沉稳的“沙沙”声,灌满米浆的稻谷低下了沉甸甸的脑袋,到处呈现出一派丰收的景象,大家的心情犹如奔腾的浪花,不约而同地高声唱道:“越过高山越过平原,跨过奔腾的黄河长江……”。
我们这些当电灯泡和放烟幕弹的有意往前或盾后,让邹同学与梅同学在中间一路并排地骑行,还久不久地跟梅同学调侃一句:“梅阿姨累不累呀,如果累了就让姨丈帮推一把喂。”
梅同学也不怯场,回过头来对我们说:“你们这帮‘外甥’真懂事,知道疼阿姨啦?阿姨不累,可以自己踩!”
邹同学听着我们的调侃,心里乐开了花,嘴里却言不由衷地说:“你们不要乱说话喂,免得梅阿姨不高兴。”
梅同学则大大咧咧地说:“有那么多‘外甥’的关心,我很高兴呀!”说完,大家嘻嘻哈哈地往前猛踩,一列自行车飞了起来。
千奇百怪、鬼斧神工、神奇无比的伊岭岩留下了我们一串串稚嫩的足迹,透彻冰凉的灵水泳池里泛起了我们一阵阵青春的浪花。在回程的路上累并快乐着,那感觉正如《论语》所说的“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可惜,这段情因梅同学的拒绝而功败垂成。邹同学为此沮丧了很久,我们则安慰他说,男子汉大丈夫把头发往后一甩往前走,天涯何处无芳草?!
邹同学很快就走出了阴影,并看上了我们中文系83级的小师妹侯同学。一个周末晚上,邹同学突然邀我一起参加侯同学班上的周末舞会。我心领神会,在舞会上时不时地邀请侯同学跳一曲,免得邹同学与侯同学跳得太多太密而露馅。情到深处,舞间休息的时候,侯同学很自然地将手搭在邹同学的大腿上,我赶紧拉着邹同学一起上厕所,以免他们俩过于亲密的行为被其他同学发现。
此后,我便成了他们的信使,或者帮递信给侯同学,或者帮把侯同学从教室里叫出来。
几年后,邹同学把侯同学的长发盘起,给她做了嫁衣,侯同学也成了邹同学孩子的娘。
1987年秋作者与外语系84级女生梁端同学(现为作者爱人)摄于南湖公园
1984年秋,十月的南宁依然酷热,下午7点钟的太阳仍然高悬天际,整个校园没有半点入夜的感觉。我吃过晚饭,背着书包,匆匆忙忙地从第十栋男生宿舍楼往综合教学大楼一楼的阶梯教室走去。
我刚刚经过锅炉房,身后就传来“咚”的一声沉闷的铝桶落地声,接着便是一声清脆的女生的呼唤声。我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扭头往后看去,在学生饭堂门前的校道上站着一个身高约1米65、身材匀称的女生,她的面前放着一个装满了水的铝桶,阵阵热气腾空而起,估计不仅是热水,而且是开水。
女生正好面向着我,抬起右手,用食指轻轻地刮了一下下巴的汗水,我赶紧掉头就往阶梯教室走去。
就这匆匆一瞥,女生的长相就深深地刻进了我的脑海里,我整个晚上都无法集中精力看书。此后,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我都十分注意寻找那个穿着灰色的确良长裤、白底蓝色细花的确良长袖衬衣的女生,希望在某一个时刻某一个地点我们能够再次相遇。女生浓密、秀丽且有些卷曲的长发自然地垂在左胸前,圆润而白里透红的瓜子脸,在纤细白净的手指衬托下,显得是那样的温婉大方,气质高雅。从她那朴素的穿着打扮来看,女生大约来自某个县城,属于“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琢”的那种纯自然的美,是我理想中未来的她。
此前,自己从入学开始就全身心地投入学习和工作中,从来没有考虑过在大学期间谈恋爱的问题。转眼间就到大三了,班里那十几个女生要么与班里的男同学公开谈起了恋爱,要么与外校的男生暗通款曲,个个都是名花有主,目不斜视。我感觉自己瞬间就成了落单的孤雁,总想着何时才能够与自己心动的女生再次相见。
然而,女生就像人间蒸发一般,心里总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闲暇时常常仰望星空,心中默念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也许是我的思念感动了上苍,一个偶然的机缘,我终于与那个女生再次相遇,当天她穿的是玫瑰色的长袖衬衣、黑色的长裙和皮凉鞋。原来她就是外语系84级2班的,外教老师给她取的英文名字为Cherry(樱桃)。Cherry来自玉林县城,是教师子弟,与我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判断完全吻合。
从此,我的生活增添了一抹玫瑰色彩。
为了不影响学习,我们都极力克制着自己,不敢像其他情侣那样手牵着手走在校园里,每周只能悄悄见两次面,神秘得像个“地下工作者”。
每个周六晚上8点,校团委、学生会都在学校行政办公楼门前的球场举办周末舞会,这是我们俩见面的“合法”场所。9点钟左右,球场上的人员逐渐增多,“地下工作者”们便活跃起来。Cherry一般是和她们班的三五个女同学结伴而来,我有时候是和我们班的几个男同学一起去,有时候干脆找Cherry班上的贵县老乡一起去。我们总是远远地伴随在她们几个女生左右,每隔一两曲才请Cherry跳一次舞。
在南师饭菜的滋养下,此时的我已由刚入学时的1米71蹿高到了1米75,外语系的几个小师妹都很乐意接受我的邀请。我与Cherry最喜欢的舞曲就是那首《粉红色的回忆》,每当音乐响起,我们俩便随着舞曲跳起了欢快的伦巴舞,尽情地释放一周以来的思念,舞场上留下了我们双双起舞的青春气息。
星期三晚上10点是我们约好的小周末,自修一结束,我们便分别前往学校后勤办公楼南面的单双杠运动场。每次都是我先到,每当那个高挑匀称的身影随着“嘚、嘚、嘚”的皮鞋声向我走来时,心里一阵狂喜,她后脑勺上的马尾巴每晃动一下都像是鼓棒敲打在我的心坎上,心如鹿撞,幸福而甜蜜。这种约会方式在我毕业留在南宁工作后依然在继续着,每次见面都是压抑并快乐着。
1988年夏,梁端毕业后与作者摄于北京八达岭长城
两年后,Cherry也毕业留在南宁工作。当我到她宿舍帮助搬运行李时,那些昔日的舞伴们则惊讶地说:“Cherry,这就是我们未来的姐夫啦?你们藏得也太深了吧!”
“没有藏呀,哪次跳舞你们不在场的?”Cherry辩解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则笑着说:“情况特殊,万望师妹们理解,改天请你们吃饭,以表歉意。”说完,提起行李就走,心中的感觉与杜甫的诗句一样:漫卷诗书喜欲狂,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儿子出生后,我经常在周末骑着一辆26英寸的自行车搭上Cherry和儿子回到南师,我们手牵着手,漫步在当年举办舞会的篮球场和单双杠运动场上,缅怀着青春的时光。
五
2019年,当年的团委书记组织我们几位校友在南师党委书记、校长的支持下开展了“情系教育大业,助力南师发展”捐资助学活动,三年来共筹集资金1000多万元,资助奖励了优秀贫困生、上研究生的优秀毕业生、优秀园丁、应征入伍毕业生、入选选调生毕业生、西部志愿者毕业生以及特殊贡献奖等共计1756人,总共发放了各类资助奖励资金488多万元,以此报答母校的培养之恩,助力南师发展。
青春的岁月正在远去,青春的伙伴正在老去,青春的母校风华正茂。我1982年考入了南宁师范学院,1986年毕业于广西师范学院,2018年起成了太阳成的校友,无论校名如何更改,与母校的情缘一如既往,弦歌不辍。
【作者简介】李沛新,就读于中文系82级汉语言文学专业。法学博士,研究员,教授,博士生导师,广西作家协会会员。历任广西团校党委委员、团委书记、经济开发办公室主任、讲师,共青团广西区委机关党委专职副书记、组织部副部长、统战部部长,北海市铁山港区党委副书记(期间挂任广东番禺市市长助理),北海市委宣传部副部长、文明办主任,北海市文化局局长、党委书记,北海市教育局局长、党委书记、副研究员,广西艺术学院党委副书记、纪委书记、研究员、教授、博士生导师(期间挂任中央戏剧学院院长助理),广西广播电视台党委委员、纪委书记。现为自治区党委讲师团特聘教授(专家),广西法治文化研究会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