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诗经·郑风·溱洧》

“听说了吗？员外家的小女儿说了，上巳节那天谁能对上她的山歌她就嫁给谁！”正值休息，妇女们在村里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他家的小女儿可生得跟个天仙似的，谁究竟有这个福分呀？反正我家那个臭小子是没希望了。”“来她家提亲的都快把她家门槛踏破了，她都没有表示，谁知道她看上谁？”

在村里，传得最快的就是流言蜚语。此时，员外家的小女儿兰妹在自家已听到不少下人在议论纷纷，话确实是她放出去的，那天，她在茶楼和姐妹们谈论着一年一度的上巳节山歌大赛，她当场宣布的。在壮乡，谁不知道兰妹是最会唱的，年纪轻轻，已蝉联好几届山歌大赛了，谁能赢她？这可愁死员外两口子，那几家看中的公子哥不少看似华丽，实则草包，那能赢她？

大家都为着急，但是兰妹自己却很淡定。上巳节那天，她穿上了全乡最华丽的壮乡，赴那场最隆重的歌节，还有那个他。“小姐，他会来吗？”小丫鬟望着自家小姐道。兰妹嘴角微翘，“他不来，我便不嫁！”兰妹佯怒，又噗地小声笑着，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小丫鬟看呆了，恐怕天上的仙女都没那么好看。

一年一度山歌大赛开始了，兰妹轻轻松松就一路过关斩将，不少人摇摇头表示没希望了。“我！我要挑战！”众人回头，这不是张家公子吗？草包一个呀，只见张公子朝着自家侍卫挤眉弄眼地，侍卫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张公子开始磕磕碰碰地地唱着，众人发笑，不过这歌词还写得可以，对得上。有人起哄，“不然就张公子吧！”

“小姐，比赛快结束了。”小丫鬟慌张地说。“再等等。”兰妹仍岿然不动，桌下，手里的帕子已被她攥得全是汗。长老走到台前，“我宣布，本次山歌大赛——”“慢着——”突然，人群里冲出人，高声拦道。众人纷纷回头，“这不是村口家那个孤儿阿风吗？怎么手臂还流血啊？”阿风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地抬头，眼睛却无比地亮，他看向兰妹道，“我要挑战。”

村里的人从没听过阿风唱过山歌，阿风父母双亡，从小跟着村口老头生活，他总是默默地帮着村里人干着活，不喜欢说话。他一曲唱罢，全场都默默不语地看着他，有的瞪大双眼，有的竖起大拇指，兰妹也望着他，眼泪直接滚落下来，她转身，正想奔下去，员外却拦住她，红着脸说:“他不可能，他配不上你！”兰妹不管不顾地往他跑出去，员外下令把小姐带回家，兰妹死命地挣脱着，却不能，阿风被侍卫拦住，无法过去，场面十分混乱。

“来人，把小姐关起来，明天你就给我嫁到张家去！”员外气急了，他派去毒打阿风的人都负伤回来，他早知道就不该让她那样任性。原来，兰妹和阿风早就认识。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兰妹在山上采花和侍女走散，她走在溪水边，第一次听到一个男子唱山歌是那么好听清凉，他背对着她，陶醉地唱着，没有注意到，一曲罢，兰妹接着唱，阿风回头 ，四眼对望，两个年轻的人滚烫的心便凑在了一起。

“小姐——”第二天，小丫鬟打开小姐闺房，却发现兰妹穿着那身华服上吊自杀了，身体僵硬，早已死去多时。兰妹自杀的信息很快传遍了，阿风飞奔到员外家，冲向兰妹的尸体崩溃地哭着，有人试图抓住他，他却突然放手，一头冲向旁边的柱子，也死了。

“与子吟歌，与子偕老。”这是兰妹遗书最后的一句话。后来，每年的上巳节，大家都会以山歌对唱来纪念这段爱情。（编辑/梁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