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变迁,街道建筑似乎被老天换了一副模样。这座小镇与记忆中的喧闹天壤悬隔,买包子的小车不再走街串巷的叫嚷,糖水铺子阿婆亲昵的寒暄变成了“您的奶茶请拿好”。小镇以一种不同于记忆中模样生长,但有些东西仍然我的回忆重合。街边拐角的云吞店好像被排除在这种生长之外,依然是矮小的板凳,瓶装的自制辣椒酱,辣椒酱红得吓人入口却感受到丝丝甜味,可能这也是广东辣吧。
一碗云吞白的白,绿的绿,总能让人在酷暑的夏天食欲大开。一颗颗云吞珠圆玉润的穿着薄纱躺在碗里,又加上几颗青菜点缀,入口脆弹鲜香。等待是一个磨人的过程,只能隔着玻璃看老板娘把白胖的云吞丢进咕嘟冒泡的锅里。然后再耐心等待几分钟,云吞就鼓着冒出头来,再烫上几颗青菜,最后再煨上一碗高汤。一碗云吞才算真正的大功告成。当然高汤的秘密我也一直无从得知。一直试图复刻出小店的味道,不断从网上看各种秘籍,但也只有一次次的失败。
读书的时候总会到不同的地方去,吃过很多不一样的云吞,但还是最喜欢这碗简简单单的青菜云吞。可能是从小就被培养的口味,也可能是一种习惯。小时候,爷爷总会带我们去吃上这么一碗云吞,我们三个人也总喜欢比谁吃得最快。我和姐姐的碗前总是放上两三个小碟子,左右开弓。但还是比不过爷爷,爷爷有时候也会偷偷放水。每次比完,赢的人好像开心的得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似的。这个时候的快乐就是简单的一碗云吞。口腹是人最容易满足的欲望,慢慢长大了就会发现想要得到的东西越来越复杂,有时候也会忘记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春夏秋冬好像给这个小镇带来的改变很小,没有叶黄满树也没有白雪盖瓦,好像只是云吞上的雾气更重了几分。冬天穿着棉袄,坐在小凳上呲牙咧嘴地吃着面前的云吞。爷爷放心地把我们两个小孩丢在小店,自己一个人去菜市场买菜。临走前先把账结完,跟老板娘交代两声就直奔菜市场。吃完的我们就面对着街道百无聊赖地发呆,锅里的芝麻糊冒着热气,糖油粑粑被煎地滋滋作响,一屉一屉的小笼包被摞得高高的。和夏天的变化,可能就是我们身上的衣服又多了几件。
小镇在千百个镇里面平平无奇,没有香辣暖身的胡辣汤,没有扬州的又绿江南岸,没有绿如春水红如朝霞的铜红釉,就是丝丝缕缕地和我产生联系,让我牵挂。余光中说:“世上本没有故乡,只是因为有了他乡;世上本没有思念,只是因为有了离别。”门前的大树已经没有了,但我仍然对这篇土地有着特别的情感。时间让一切都在发生变化,但有些东西总是保留着他最原本的样子,就算老到两鬓斑白也无法割舍。(编辑/刘恒裕)